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愚者與丑角

 每個星期四的北藝大輔導中心課程，到上週為止結束了，本週開始的是新成立的塔羅占星社團的社課，但我有個習慣，就是每週去上課時，都會挑一些輔導中心的書借閱，所以上課之前，還是先跑到輔導中心去挑書~~


由於最近對完形治療有點好奇，工作卻又太忙，不想看一些太硬的書，輔導老師就推薦我一本入門書，叫《小丑的創造藝術》，九點多上完課的回家路上我就看起來了，不久就看到一個單元叫"滑稽與創造性"，原來是作者曾經有演戲的慾望跟夢想，還曾經去上過丑角課程，為什麼丑角會獨立變成一門藝術呢？因為丑角跟一般正常角色不同，必須有完全不同的詮釋以及對事物的價值觀，就連表演也必須有獨到的方式，不是一般演技可以勝任的；看著看著，我突然覺得這不就是愚者的基本人格嗎？而且現代撲克牌中的小丑，也就是塔羅的愚者演化而來，緊接著看下去，果然書裡面把小丑跟一般人眼中的愚者連結作討論；

這本書裡的愚者，指的其實不是塔羅牌中的愚者，而是流傳已久的戲劇中，有著愚人性格的角色，由作者舉的例子中，我發現其實我們從小到大耳熟能詳的故事，也不乏愚者原型的存在，例如我一下就想起"愚笨的漢斯"，漢斯的父親去世後，兩位哥哥霸佔了家產，只讓漢斯帶著幾樣破爛東西離開家裡，漢斯卻毫不在意的踏上尋找未來的路途(是不是很愚者？) 因為他的大無畏及誤打誤撞，遇上皇宮要徵求"天下最幽默的人"來逗長期憂鬱的公主開心，雖然他不了解什麼是幽默，但也覺得試試無妨(完全沒想到如果辦不到的話下場會如何)，進入皇宮時不但不惶恐，還拿他的破鞋子出來現寶，有食物上桌就旁若無人的吃喝(太愚者了)，雖然不幽默，但以他本身的不按牌理出牌就鬧出了不少笑話，最後讓患了憂鬱心病的公主開懷大笑，進而娶了公主為妻，並且繼承了整個王國；

書中對丑角的定義為「對於任何的窮途，都能夠想出解決之道，能夠保有創造力、希望與活力」，作者提到一位受雇於愛德華四世的丑角演員叫斯克剛，丑角的工作必須讓所有的事情看起來都很愚蠢，必要時甚至連國王也可以冒險去愚弄(是不是也印證了愚者牌的"冒險、無畏"等特質？)有一次他做得太過火，被國王逐出英國，並命令他：「永遠不得再踏上英國的"國土"。」於是斯克剛出發到法國，兩週後把法國的泥土放入鞋子中踩著，回到英國來，並把有生命危險的事轉為天大的笑話。
類似的例子各國故事都很多，但跟這個故事最有異曲同工的，是我想起侯文詠的《淘氣故事集》，他敘述一個小孩子被祖母罰要坐在粉筆畫成的圈圈中不得踏出圈外，圈子可以自己畫，但不能超過一公尺，而他的解決就是：把圈圈畫在他自己的整個腰圍上，然後快快樂樂跑出去打棒球^^~。

不管是闖進皇宮挑戰不可能的任務，或是用自己的異想天開來抗旨，以及小孩子用狡猾的模稜兩可來跟祖母打迷糊仗，不見得都會有好的結果，更高的可能是被國王處死，被祖母施以更重的責罰，但愚者是不在乎這些的，他心裡只有他想到的變通方法跟洋洋得意的愉悅之情，失敗跟危險不存在他的腦海中，就算降臨了，他甚至也不會有擔憂跟恐懼，只會再想出下一個方法，愚者是永遠活在當下的。

接下來有一段文章，作者更近一步闡述了愚者的人格深處特質跟心態：「愚者從不曾失去過什麼，因為他們根本不曾擁有過什麼。社會地位、倫理、自尊、富有、矯飾皆與他們無緣。唯有沒有東西可以失去的人才是自由的，因此丑角就成了自由的象徵。他雖生存於這個世界，卻又不屬於這個世界。也就是說，他之所以會站在社會的邊緣道出一切真實，那是因為在社會階層中根本就沒有他居留之處。
對於丑角而言是沒有任何規則的，因為他身處於所有的結構之外。他就像撲克牌中，可以代替任何一張牌的鬼牌一樣，在他變為其他形式的同時卻什麼也不是。由於他的立場是獨一的，因為可以以他人所不能的方法去觸摸、接近內心。他可以談論，甚至去做一些被人禁止去做的事，發覺不被允許發覺的事，笑談不允許笑的事。
丑角就像是治療師一樣，教我們破除日常的思考模式，將我們導向完全不同的現實之中。丑角之所以可以給予我們衝擊，那是因為他們不受倫理跟社會慣例所束縛。而藉這衝擊可以治癒人們的傷痕。突然我們會發現這世界不如想像中的小，也不像想像中的困苦，因為另外還有一個我們不曾看過，也不曾想過的世界存在，而在這個世界中倫理與義務已不居於王位了。
丑角不只將我們導向其他世界，還將我們導向自己本身的內面。丑角藉著他的愚笨而肯定了我們的愚笨，並保障了愚笨的權利。愚笨是人性的一部份，藉此可以由不同的角度來窺探自我本身，並可以包容以往所不被肯定的特質。」

這些敘述，讓我除了聯想到一般故事中如漢斯之流的天兵人物外，也想到了莊子。

我猜作者應該想不到，她敘述的不只是戲劇丑角的定位，她更精準的用比任何塔羅大師都還要深入又完整的方式，去詮釋了一張塔羅牌；我不太喜歡日本用的占星跟塔羅牌對應，因為那個對應方式太過於表面而膚淺；例如他們就單純以愚者的流浪、愛冒險等特質，就把他配上了木星(射手座的守護星)，認為既然天真、自由，那當然就是可愛活潑的木星啊！怎麼會是怪異疏離的天王星？這個問題一些初學的朋友也問過我，我覺得答案再清楚不過了：「因為木星再怎麼樣自由、理想主義，他還是在體制內，天王星才是真正超脫於社會體制外，可以完全創造出獨立方向的啊！」只是我的解釋，還是沒有上面那篇文章講得淋漓盡致，徹底指出愚者跟天王星是多麼的類似；日本系統這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膚淺對應方式，只適合一張牌的關鍵字部份，要遇到更深入、更完整的層面時，就不堪一擊了(好啦！也許是我個人的偏見吧！如果你不想深究牌的涵義，只想看看牌的表面特質，這種對應說不定很適合= =)。